[推荐]孤儿寡母——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第一部(5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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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儿寡母——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第一部(5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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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林海 文章来源:搜狐社区 点击数: 更新时间:2005-12-13 22:02:42  |
门,走进了我们的院子。这个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,院子里一片漆黑,弟弟叫了一声妈妈,屋子里的灯亮了,妈妈迈着沉重的脚步把屋门打开,突然发现眼前站了一位不速之客,妈妈仔细一瞧,认识,竟然是王福田,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。 王福田对着妈妈笑了笑,说:“老大姐,您不记得我了,我是王福田啊。” 妈妈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来,慌忙把他让到里面,王福田磕磕绊绊地跟进屋子,四处一打量,马上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屋子里灯光昏暗,整个房间散发着发霉的气息,地上堆满了新收获的农作物,炕上铺好了被褥,所有的东西都显得凌乱无序,陈旧不堪。 弟弟给王福田倒了一杯热水,他端在手里,困惑地对妈妈说:“老大姐,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过的不容易啊,不过,我记得你们原来家境不错,怎么现在竟然困难到这种程度?” 他的一句问话勾起了妈妈众多伤心的回忆,她还没开口,又先掉起了眼泪。妈妈哽咽着,什么也说不出来,她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这个家,一切都显得既陌生又熟悉,她不停地用衣袖擦着眼角。弟弟走过来,简单地说了说过去的事情,王福田听的却很认真,当他听到我用刀捅人的情景,眉头皱了起来,似乎我和武大拿火拼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眼前,他不停地摇着头,说:“林海太容易冲动。”听弟弟讲完后,他象征性地喝了口水,向妈妈告辞。 弟弟一直把他送到门外,直到他坐上汽车,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,而是点了一只烟,深深地吸了一口,他看了弟弟一眼,问道:“你现在做什么呢?” 弟弟说:“我在矿山上班呢。” 王福田皱着眉头说:“那不是人干的活,这样,明天你在家等我,我给你在工地上找份活干。”弟弟听了,非常感动,刚要说声谢谢,王福田却迅速地关上车门,倒车,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。 50 第九节 也许王福田注定要在我的生命中再次出现,后来弟弟和他来到了城里,在他下属的一个建筑公司找了一份工作。虽然很辛苦,但还是让弟弟兴奋不已,毕竟他有了一份比较稳定的收入来源,再也不用为每月凑足我的生活费而焦虑不堪。在许多年后,妈妈和我提起弟弟的时候眼圈还会不自觉的发红,她流着泪对我说,在弟弟打零工的时候,每个月都不能按时拿到工资,弟弟几乎借遍了他身边所有的人,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冷嘲热讽,他总是顽强地坚持着,每月见我的时候总能神奇地凑够我的各项费用。 弟弟在工地上打杂,他总是很勤奋,各种活都抢着去做,在整个工地成了最受欢迎的人。 其实,那也是一种非常辛苦的劳动,他们住的是最简易的窝棚,吃的是最简单的饭菜,每天很早就要起来,爬上高高的脚架,用一砖一瓦装扮着这个城市。在寒冷的冬天,他们在雪地中匆匆行走,手套破了,就直接去抓那些钢筋,皮肤被冰冷的钢铁吸住,稍一用力会把手上的皮整块儿粘掉。在建筑工地干活,受伤是再经常不过的了,他们身体的每个部位几乎都留下了累累伤痕。他们没有周末,平日里找不到一点休息时间,偶尔赶上大雪纷飞的日子,弟弟会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我们学校,顶着鹅毛大雪,站在学校门口,静静地等我下课,只为见我一面,和我说上一句话就走。 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是一个大雪过后的中午,我下课后,走到宿舍楼下,意外地发现弟弟站在那里,他穿了一件破烂的大衣,双手叉在袖口里,鼻子被冻的通红,他不停地四处张望,双脚在雪地里跺来跺去。他一见到我,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,他在寒风哆哆嗦嗦地对我说:“大哥,今天我们改善伙食了,哈哈,吃到了喷香的粉条炖肉。”我看了看弟弟,他一脸兴奋的样子,我不禁一阵阵的心酸,我对他说:“是吗?应该改善了,整天萝卜白菜,再好的身体也会被拖垮的。”弟弟睁大了眼睛,一脸狡黠地对我说:“大哥,你猜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什么?”我有点心不在焉,随意地说:“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啊?”弟弟听了很失望,他仰头看着我,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伤害了弟弟,赶紧又问:“快说,带来了什么,让我看看。”这个时候弟弟才高兴起来,他傻笑着,把破烂的大衣一扯,一直躲在里面的另一只手中托着一只陶瓷饭盆,弟弟把它高高地举起来,兴高采烈地对我说:“大哥,我给你带炖肉来了。”当时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感觉在冲击着我的大脑,我伸出手,颤抖着接过饭盆,里面的炖肉还保留着微热的温度,我把盆盖打开,里面褐色的粉条与红白相间的肉片混在一起,散发着浓浓的香气,看着眼前站里的弟弟,眉毛上的积雪已经凝成了冰块儿,他正热切地看着我,不停地嘱咐道:“大哥,不要打开,上宿舍吃吧,还热着呢。”我再也控制不住滚滚而出的眼泪,我腾出一只手,拼命地在眼睛上涂抹着,冰冷的衣袖蹭在我的脸颊上,弟弟心疼地拉住我的手说:“大哥,你不要难过,快趁热吃了吧。”我一把搂住弟弟,他还像个孩子一样温顺地靠在我的肩头,我们一起并肩走回寝室,那个时候我真正地感觉到我们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。 走进宿舍,一股暖气扑面而来,弟弟跑进去,赶紧把快要冻僵的双手贴在暖气上,他转过身,瞪大了眼睛,羡慕地对我说:“大哥,你们这里真好,太暖和了,简直和春天一样。” 我把饭盆放在桌子上,走到他身边,板住他的肩膀问:“你们那里很冷吗?” 弟弟想了一下,还是实话实说道:“是的,挺冷的。” 我拉过他的手,粗糙的像块松树皮,许多部分都被寒风吹裂,张着大口子,被暖气融化后,里面血肉模糊,让人看了触目惊心,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里,他伤口里的液体流在我的手上,弟弟赶紧把手拽出去,拿过毛巾使劲地在我的手上擦拭着。 弟弟催我道:“大哥,你快吃肉吧,可香了,你尝尝就知道了。” 我拿过饭盆,对弟弟说:“我们这里吃肉再经常不过了,你今天快吃。” 弟弟赶忙说:“我吃过了,真的,你快吃。” 我看着他说:“还学会和我撒谎了,对吧,赶紧吃,别废话。” 弟弟有点傻了,他伸勺子尝了一口汤,品位了很长时间才把它咽下去,一脸的陶醉,他转而对我说:“大哥,你快吃,我走了这么远给你送来,你一定要吃啊。” 我还要和他推辞,弟弟有点急了,他站在宿舍中间团团转,脸憋的通红,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我,我实在看不下去,伸手接过饭盆,用勺子舀着里面的肉菜,大口的吃着,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上来,我转过脸,对着墙壁,流着泪水,吞咽着弟弟迎着寒风,顶着大雪给我送来的白菜炖肉,他每天都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,说不定要多久才会改善一次伙食,他自己竟然没有吃上一口,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下,走了五公里的路程给我送来,他生怕饭菜凉了,把饭盆藏在破旧的大衣里,用体温精心地温暖着……我无意描绘这种兄弟情谊,还会有什么语言能把它描绘清楚呢?它只能永远地保留在我的大脑中,再次回想起它的时候也只能用我的全部身心去细细地体味。 51 吃完之后,我的脸颊早已被泪水冲的污迹斑斑。这个时候,弟弟走过来,还要帮我去洗饭盆,我轻轻地推开他的手,径直走进水房,打开水龙头,把流量调成最大,让冰凉的水沿着我的手腕飞速流下,猛烈地冲刷着饭盆,我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难过,弟弟那单薄的身体让我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可怜。我洗过饭盆,机械地走回寝室,弟弟还站在中间,显得手足无措,我对他说:“快坐一会儿吧。”他用力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想坐下,但终究还是忍住了。他挠挠头,不好意思地说:“这床单太干净了,我一坐非坐脏了不可。”我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滋味,走过去,拉住他的胳膊,把他使劲按在我的下铺床上。 弟弟沉默了一会儿,抬头对我说:“大哥,我想把妈妈接到城里来。” 我一听,觉得很糊涂,问道:“把妈接到城里?在哪里住?” 弟弟说:“现在我们工地上有好多空房,我和王福田说一下,应该没问题,你同意吗?” 我想了一想,说:“不要再折腾妈妈了,她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。” 弟弟说:“正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我才想把她接过来,她一个人在家,肯定连口热饭都吃不上,估计冬天连煤都舍不得烧,一个人在家受冷挨饿,那怎么能成啊?” 弟弟后面的话提醒了我,还是他比我更了解妈妈。我顿时担心起来,现在我们两个人都不在她身边,不要说她平日里省吃俭用、节衣缩食,根本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,万一哪天晚上她闹点毛病可怎么办,一个人独守空房,那才是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啊。 我对弟弟说:“幸亏你想的周到,我早就应该想到把妈妈接到我们身边来啊。” 弟弟听我同意了,非常高兴,他站起身,对我说:“而且,我们又可以吃上妈妈做的饭菜了。” 看着弟弟兴奋的表情,我也激动起来,情不自禁地憧憬起我们母子三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。 很快,妈妈便被弟弟接了过来,弟弟和王福田要了一间板房,离工地很近,晚上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,房子很小,里面支开一张大床,中间摆上几件炊具,就已经显得满满当当,除了前面的过道,再没有落脚的地方了。房子经过长时间的闲置,略微有些倾斜,四面漏风,弟弟花了半天的时间找来各种建筑材料,把那些窟窿堵的严严实实,在里面点上电炉子,温度很快便升了起来,虽然有点干燥,但非常温暖,我们母子三人围坐一团,神奇地体会到了久违的家的温馨。其实,什么是家呢,它绝对不是一间空洞的房子,只有妈妈在的地方,只有充满了亲情的地方,才会给我们带来真正的家的感觉。 在这样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庭中,妈妈和弟弟总能给我创造出让我最轻松的环境。 好像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随着妈妈的到来而悄然逝去,我在课堂上再也不会六神无主,读书读的累了,我可以支起胳膊,托着腮帮,看着窗外的风景,想一想我的亲人,感觉他们就在我身边,是那样的幸福。中午的时候,外面无论是狂风大作还是暴雪纷飞,我都会骑上自行车,到那个简单的窝棚里,吃着妈妈给我们精心整治的饭菜。 那个时候,弟弟白天上班,他从一些简单的打杂开始,依靠自己的勤快和机灵,逐渐受到了工地师傅的赏识,他开始学作钢筋工,拇指粗细的钢筋在他的工作台上一过就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套子,和图纸上的要求相比不差分毫,连王福田看了都赞不绝口。开始的时候,妈妈整天呆在屋子里,外面这个世界在她看来是那样的陌生,周围是喧嚣的工地,往来的是重型车辆,一个一个的人,都带着安全帽,低着头匆忙地走来走去。后来,妈妈开始熟悉了新的环境,每天傍晚的时候,她会走到不远处的农贸市场,买一些便宜的蔬菜。隆冬时节,各种青菜都很贵,妈妈最经常的就是拎回一大篮子的白菜或者土豆,总是这样集中简单的蔬菜,可是到了妈妈手里就会变成口味不同的佳肴。晚上弟弟回来,他们母子二人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,相信也会暂时地忘记生活的艰难,体会到我们渴望已久的生活乐趣吧。 一副鸡架,一块剔剩的排骨都是我们桌上的奢侈品,妈妈把它们放在锅里炖散发出来的香气会让我和弟弟馋涎欲滴。无论有什么样的好东西,妈妈和弟弟都会等我归来,我们母子三人团聚,围在一起细细品味那种生活的情趣。 弟弟挣的钱很少,妈妈免不了要省吃俭用,每个黄昏,那都是妈妈到菜市场寻宝的最佳时机:无论是大雪纷飞还是寒风凛冽,市场附近的居民都会看到一个老太太,她披着一件破旧的防寒服,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头巾,挎着一个小竹篮,在市场的角落里寻寻觅觅。劳累了一天的小商小贩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,他们也愿意把积留在摊子里的剩菜丢给妈妈,妈妈会小心翼翼地收起,万般感激地对着人家不停地说谢谢。有一天,我们吃过晚饭,妈妈竟然神奇地给我们端上一个果盘,上面有切的匀称美观的苹果、梨,还有一瓣瓣整齐排放着的桔子,上面插着牙签,在一层水果的下边居然还有薄薄的一片小西红柿。外面吹着凛冽的寒风,我们坐在温暖的房子里吃着精美的果盘,我和弟弟都飘飘然起来,我笑着对妈妈说:“妈,真没想到,您还能奢侈一次。”妈妈慈祥地看着我们,笑而不答。直到我参加工作之后,妈妈才告诉我,那次吃的果盘里所有的水果都是妈妈在市场上捡回来的,被人丢弃的水果堆积如山,妈妈就是在那里耐心地等着,等着人家刚刚把水果丢掉,然后便赶上去精挑细选,最后挎了一篮子各式各样的水果回家,用水冲洗干净,削掉腐烂的部分,硬是拼出了那样一份大大的果盘。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季节,吃水果对我们来说实在是过于奢侈了,妈妈却总是想尽办法改善着我们的生活。 白天,我上课,弟弟上班,妈妈忙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。 华北的冬天,寒冷而干燥。一大清早,人们极其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,简单地吃点东西,便匆忙地赶到工作岗位,街道上经历了短暂地喧嚣之后,很快就再次变的宁静起来,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山城小镇。应该说,妈妈的出现成了小城里一道独特的风景,她经常拖着孱弱的身躯,穿梭在城市的角落,她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垃圾箱,每天都在里面熟练地挑选着自己需要的物品,而且分类清晰,摆放有序,尽管整日和破烂打交道,自己的衣着却依旧整洁。漫天的飞雪染白了母亲的头发,凛冽的寒风削出了妈妈额头的皱纹,她会蜷缩着快被冻僵的身体,瑟瑟发抖地站在废品收购站前,交上辛辛苦苦拾来的垃圾,然后伸出枯瘦如柴的手,领走老板递过来的零钱。时至今日,想一想妈妈遭受的苦难,依然会让我心痛不已。那是一种信念在支撑着妈妈,我们永远不会在生活的重压下屈服,我们要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自身的命运。如果说这些事情早已成为了过去,那么现在我为什么还要苦苦地追忆?是因为我始终觉得,这实际上是成千上万农村家庭的共同历程,我们的父母,满怀舐犊深情,在孩子身上寄托了自己所有的梦想,为了供他们读书,不惜耗尽自己身上最后一滴血汗。 51 吃完之后,我的脸颊早已被泪水冲的污迹斑斑。这个时候,弟弟走过来,还要帮我去洗饭盆,我轻轻地推开他的手,径直走进水房,打开水龙头,把流量调成最大,让冰凉的水沿着我的手腕飞速流下,猛烈地冲刷着饭盆,我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难过,弟弟那单薄的身体让我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可怜。我洗过饭盆,机械地走回寝室,弟弟还站在中间,显得手足无措,我对他说:“快坐一会儿吧。”他用力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想坐下,但终究还是忍住了。他挠挠头,不好意思地说:“这床单太干净了,我一坐非坐脏了不可。”我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滋味,走过去,拉住他的胳膊,把他使劲按在我的下铺床上。 弟弟沉默了一会儿,抬头对我说:“大哥,我想把妈妈接到城里来。” 我一听,觉得很糊涂,问道:“把妈接到城里?在哪里住?” 弟弟说:“现在我们工地上有好多空房,我和王福田说一下,应该没问题,你同意吗?” 我想了一想,说:“不要再折腾妈妈了,她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。” 弟弟说:“正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我才想把她接过来,她一个人在家,肯定连口热饭都吃不上,估计冬天连煤都舍不得烧,一个人在家受冷挨饿,那怎么能成啊?” 弟弟后面的话提醒了我,还是他比我更了解妈妈。我顿时担心起来,现在我们两个人都不在她身边,不要说她平日里省吃俭用、节衣缩食,根本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,万一哪天晚上她闹点毛病可怎么办,一个人独守空房,那才是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啊。 我对弟弟说:“幸亏你想的周到,我早就应该想到把妈妈接到我们身边来啊。” 弟弟听我同意了,非常高兴,他站起身,对我说:“而且,我们又可以吃上妈妈做的饭菜了。” 看着弟弟兴奋的表情,我也激动起来,情不自禁地憧憬起我们母子三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。 很快,妈妈便被弟弟接了过来,弟弟和王福田要了一间板房,离工地很近,晚上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,房子很小,里面支开一张大床,中间摆上几件炊具,就已经显得满满当当,除了前面的过道,再没有落脚的地方了。房子经过长时间的闲置,略微有些倾斜,四面漏风,弟弟花了半天的时间找来各种建筑材料,把那些窟窿堵的严严实实,在里面点上电炉子,温度很快便升了起来,虽然有点干燥,但非常温暖,我们母子三人围坐一团,神奇地体会到了久违的家的温馨。其实,什么是家呢,它绝对不是一间空洞的房子,只有妈妈在的地方,只有充满了亲情的地方,才会给我们带来真正的家的感觉。 在这样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庭中,妈妈和弟弟总能给我创造出让我最轻松的环境。 好像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随着妈妈的到来而悄然逝去,我在课堂上再也不会六神无主,读书读的累了,我可以支起胳膊,托着腮帮,看着窗外的风景,想一想我的亲人,感觉他们就在我身边,是那样的幸福。中午的时候,外面无论是狂风大作还是暴雪纷飞,我都会骑上自行车,到那个简单的窝棚里,吃着妈妈给我们精心整治的饭菜。 那个时候,弟弟白天上班,他从一些简单的打杂开始,依靠自己的勤快和机灵,逐渐受到了工地师傅的赏识,他开始学作钢筋工,拇指粗细的钢筋在他的工作台上一过就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套子,和图纸上的要求相比不差分毫,连王福田看了都赞不绝口。开始的时候,妈妈整天呆在屋子里,外面这个世界在她看来是那样的陌生,周围是喧嚣的工地,往来的是重型车辆,一个一个的人,都带着安全帽,低着头匆忙地走来走去。后来,妈妈开始熟悉了新的环境,每天傍晚的时候,她会走到不远处的农贸市场,买一些便宜的蔬菜。隆冬时节,各种青菜都很贵,妈妈最经常的就是拎回一大篮子的白菜或者土豆,总是这样集中简单的蔬菜,可是到了妈妈手里就会变成口味不同的佳肴。晚上弟弟回来,他们母子二人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,相信也会暂时地忘记生活的艰难,体会到我们渴望已久的生活乐趣吧。 一副鸡架,一块剔剩的排骨都是我们桌上的奢侈品,妈妈把它们放在锅里炖散发出来的香气会让我和弟弟馋涎欲滴。无论有什么样的好东西,妈妈和弟弟都会等我归来,我们母子三人团聚,围在一起细细品味那种生活的情趣。 弟弟挣的钱很少,妈妈免不了要省吃俭用,每个黄昏,那都是妈妈到菜市场寻宝的最佳时机:无论是大雪纷飞还是寒风凛冽,市场附近的居民都会看到一个老太太,她披着一件破旧的防寒服,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头巾,挎着一个小竹篮,在市场的角落里寻寻觅觅。劳累了一天的小商小贩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,他们也愿意把积留在摊子里的剩菜丢给妈妈,妈妈会小心翼翼地收起,万般感激地对着人家不停地说谢谢。有一天,我们吃过晚饭,妈妈竟然神奇地给我们端上一个果盘,上面有切的匀称美观的苹果、梨,还有一瓣瓣整齐排放着的桔子,上面插着牙签,在一层水果的下边居然还有薄薄的一片小西红柿。外面吹着凛冽的寒风,我们坐在温暖的房子里吃着精美的果盘,我和弟弟都飘飘然起来,我笑着对妈妈说:“妈,真没想到,您还能奢侈一次。”妈妈慈祥地看着我们,笑而不答。直到我参加工作之后,妈妈才告诉我,那次吃的果盘里所有的水果都是妈妈在市场上捡回来的,被人丢弃的水果堆积如山,妈妈就是在那里耐心地等着,等着人家刚刚把水果丢掉,然后便赶上去精挑细选,最后挎了一篮子各式各样的水果回家,用水冲洗干净,削掉腐烂的部分,硬是拼出了那样一份大大的果盘。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季节,吃水果对我们来说实在是过于奢侈了,妈妈却总是想尽办法改善着我们的生活。 白天,我上课,弟弟上班,妈妈忙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。 华北的冬天,寒冷而干燥。一大清早,人们极其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,简单地吃点东西,便匆忙地赶到工作岗位,街道上经历了短暂地喧嚣之后,很快就再次变的宁静起来,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山城小镇。应该说,妈妈的出现成了小城里一道独特的风景,她经常拖着孱弱的身躯,穿梭在城市的角落,她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垃圾箱,每天都在里面熟练地挑选着自己需要的物品,而且分类清晰,摆放有序,尽管整日和破烂打交道,自己的衣着却依旧整洁。漫天的飞雪染白了母亲的头发,凛冽的寒风削出了妈妈额头的皱纹,她会蜷缩着快被冻僵的身体,瑟瑟发抖地站在废品收购站前,交上辛辛苦苦拾来的垃圾,然后伸出枯瘦如柴的手,领走老板递过来的零钱。时至今日,想一想妈妈遭受的苦难,依然会让我心痛不已。那是一种信念在支撑着妈妈,我们永远不会在生活的重压下屈服,我们要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自身的命运。如果说这些事情早已成为了过去,那么现在我为什么还要苦苦地追忆?是因为我始终觉得,这实际上是成千上万农村家庭的共同历程,我们的父母,满怀舐犊深情,在孩子身上寄托了自己所有的梦想,为了供他们读书,不惜耗尽自己身上最后一滴血汗。 52 在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里,我逐渐摆脱了往日那种悲伤的情绪,开始和同学们融为一体。 一个周日的早晨,我们起床后透过玻璃窗发现外面变成了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,昨夜一场大雪把整个校园粉饰的银装素裹,挺拔的松柏成了圣诞树,成排的教职工宿舍成了圣诞老人的小屋。我们走出宿舍,踩着新鲜的积雪,走在通往教学楼的小路上,心情就像此时的空气一样清新。 我们走进教学区的大门后,正好与连接教学楼与实验楼的天桥相对,冬云正站在天桥中间,她穿了一件褐色的皮衣,头发随风起舞,与周围白色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愈发显得她个性张扬,富有青春活力。她看到我后,使劲儿地向我挥手,我以为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,于是加快了脚步,走到天桥下面,仰头要向她打招呼。万没想到一团积雪从天而降,正拍到我头上,雪渣儿顺着我的衣领钻了进去,冰冷刺骨,大脑里残存的那一丝睡意顿时云消雾散。我张牙舞爪地向冬云大声吼叫,没想到她毫不留情,紧接着一团又一团的积雪铺天盖地般落下来,我惊呼着飞奔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离险境,周围的同学看着我的窘样哈哈大笑。 没想到平日里无比文静的冬云还有这么疯狂的时候,我边走边想一会儿上楼非好好报复她一下不可。正往二楼走着呢,就听见上面有人叫我“林海”,我本能地一答应,随后立刻想到这是冬云的声音,知道大事不好,刚要回避,雪团早已飞来。我们班几个同学堵在楼梯口集中火力向我“射击”,纵然我灵敏过人,最终还是身中数弹。此时的我真是有“班”难回,只好落荒而逃。 后来我才知道,冬云这几个人是早有预谋的:她们居然商量出了一个“雪天作战三十六计”,刚刚发表在班内刊物《爬山虎》上,其中含概了集团战、运动战、游击战、巷战等等战术,为了验证其战术的有效性,她们站在天桥上等待实验对象已经很久了,偏巧我在此经过,于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们攻击的对象。当冬云一脸真诚地向我道歉时,我质问她道:“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铁杆支持者,现在连你都背叛我了,哎,你知道吗?你对我心灵的打击远远大于对我身体的伤害,这种巨大的创伤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。”冬云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,说:“看在我一贯支持你的份上,你就原谅我吧,再说,今天中午我请你大餐还不成吗?”我刚要拒绝,冬云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说:“林海,走,陪我去逛街吧。”然后不经我同意,拉着我向学校外面跑去。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,雪地反射着耀眼的亮光,高耸的梧桐树上落着几只麻雀,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,我们踏在积雪上,脚下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冬云穿了一双白色的皮鞋,由于疯狂地打雪仗,她的鞋子上粘满了泥浆,她皱着眉头对我说:“一会儿先陪我擦鞋吧。”我对她点点头,我们径直向购物中心走去。因为是周末,所以商场周围人来人往、热闹非凡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背后,在购物中心的墙角下面聚集了一排擦鞋工,如果你不是想擦鞋,也许永远都注意不到他们忙碌的身影;他们拥挤在布满灰尘的台阶前,摆上简单的摊位,用平凡的劳动净化着城市的面貌,自身却并不为这个城市所接受。 由于天降大雪,他们的生意也好的出奇,每个摊位前都排起了长队。 冬云拉着我走过去,越是接近这个势单力薄的群体,我就愈发觉得步履沉重:如果说他们出身卑微,那么我始终固执地认为我永远都是他们中的一员。我看着他们,每个人都在埋头工作,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环境里,他们赤裸着布满冻疮的双手,捧着各式各样但同样污浊不堪的鞋子,精心地剔除上面的泥浆,仔细地打上鞋油,认真地擦拭,直到把原本污迹斑斑的鞋子收拾得油光锃亮。衣着光鲜的顾客们坐在旁边瑟缩着:这样的恶劣气氛让他们非常不耐烦,但还是不忘提出各种自己理想中的标准。审查合格以后,“监工们”会姿态优雅地穿上鞋子,丢下钱,扬长而去。擦鞋工们则哆嗦着双手把钱塞进口袋,立刻迎接下一双依旧污浊不堪鞋子。 上一页 [1] [2] [3] 下一页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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